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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1-14 0
那一晚的慌乱,在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那天如往常一样,爸爸来接我放学,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,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人潮,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看见熟悉的身影,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寻找着,蓦地,视线被一辆周身通红的电瓶车锁住了,爸爸正坐在上面发着呆,眼神空洞,目光呆滞,我愣了一下向他走去。
“爸。”我开口轻唤,“嗯,来了?”他眼中散乱的光渐渐聚焦起来,“怎么了?”我有些担心。“没事。”他强颜欢笑,我也不好意思多问,便跨腿坐上了车。天色已经有些暗了,路边的霓虹灯光芒闪闪烁烁,时明时暗。我偏过头看地上爸爸移动的影子,他的影子越来越淡,逐渐消失,心突然漏跳了一拍,一丝不安涌上心头,黑夜,降临。
回到家,我边换鞋遍喊: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“嗯,好。”她的声音有点奇怪,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你看你晚上不盖被子,感冒了吧?”我笑着调侃她。“嗯,赶紧洗手吃饭吧。”她笑了笑,转身进了厨房。洗手时,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人的说话声,“检查结果出来了吗?”“嗯。”“怎么样的?”到这里,声音戛然停止。我心中原有的一丝不安渐渐扩大。
走出洗手间的我在餐桌旁坐下来,今天晚上的饭桌上莫名有些沉闷,带着诡异的安静。往常这个时候一家人应该会说说笑笑,和乐融融。窗外素白的月光悄悄钻进了屋子里,洒在地上,自成一片景。我抬眸打量着爸爸:凌乱的发,眼底丝丝血红,疲惫的面容,微微颤抖的手,粗重的呼吸,今天的他,很不对劲。
吃完饭我回房写作业,爸爸过来把门关了起来。我握着笔,看着眼前的作业,心中却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,脑海里思绪纷飞。这时外面又传来交谈声,“说吧,医生怎么说?”“初步诊断肝硬化……”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,一瞬间心跳加速,手脚冰凉,血液像是凝固住了,我用尽全身力气眨了眨眼,这三个带着无穷黑暗的字。之前的种种,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,天色越来越暗,像是有件墨色斗篷笼罩了一切光明,将城市中的所有,所有都拉进无尽的深渊。
我机械的挪动步子走出房门,撞入眼帘的是妈妈红肿的眼眶。她见我来,慌忙低下头,扯出笑容:“怎么了?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渺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“我喝水。”“我给你倒吧。”她哽咽的声音像把钝刀,一下一下凌迟着我的心。
那晚,我失眠了,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在独自一人时决堤了,心中慌乱的无以复加。恍惚间,似乎听到星星在耳边哭泣。
第二天,爸爸去医院复查,复查结果满家欢喜:没有大碍,只是过度劳累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了下来。
没有一刻,让我如此热爱这个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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